同治二年，也就是1863年，淮军将领程学启率领万余兵马来到了苏州城下。这座城池早已孤立无援，而淮军的到来，使得苏州被团团围困。此役中不光有清军的兵力，英国军官戈登也带领着三千余名洋枪队加入战局。他们驻扎在昆山，为淮军提供后援。与此同时，李鸿章、刘铭传、李朝斌等人亦分兵两路，从南北两面夹击而来，彻底切断了太平军的退路。
当时的苏州，是太平天国苏福省的省会。城墙高耸坚固，守军人数多达四万。然而，由于外围的盘龙桥、虎丘、浒墅关等要地相继失守，西北方向那长达数十里的防御工事也一一陷落。无锡与苏州之间的通道被隔断，苏州彻底成了一座孤城，形势险恶，城中人心惶惶。
虽然外围尽失，但坚固的城墙仍让淮军一时难以攻破。1863年12月3日，戈登尝试以丰厚财物诱使太平军守将谭绍光投降，然而遭到断然拒绝。但在苏州城内，另有几位将领已失去了坚持的信心，他们是纳王郜永宽、康王汪安钧、宁王周文嘉、比王伍贵文、天将张大洲，以及汪有为、范起发、汪怀武等十一人。城中粮食匮乏，援军不至，李秀成甚至已离开前往无锡，这些将领看不到希望，便悄然出城，暗中与淮军和戈登接触，谋划投降。
展开剩余70%几番谈判之后，十一位将领终于与程学启达成协议。他们在一次军事会议上故意挑衅谭绍光，借机由汪安钧以匕首将其刺杀。随后，叛将携其首级出城，向淮军投降。程学启几乎未费一兵一卒，便轻易夺得苏州。紧接着，郜永宽等人又率叛军将谭绍光部一万将士围杀殆尽，血流成河。投降之后，他们却拒绝缴械，还要求割据半城，以此同李鸿章讨价还价。
程学启，桐城人，早年曾投身太平军，后又反戈归清，自此对昔日同僚尤为残酷。他认为郜永宽等人反复无常，今虽投降，却心怀他志，若不早除，日后必反。于是便向李鸿章进言，劝其设宴诱杀这些降将。李鸿章表面上答应了叛将的条件，许以官职、金银，并设下酒宴款待。十一名降将毫无戒心，满心以为即将迎来高官厚禄，结果却被全副武装的淮军士兵突入营帐，瞬间捆绑，拖至营外一刀斩首，葬身黄泉。这场“鸿门宴”，从头到尾便是陷阱。
然而，杀戮并未止步。李鸿章下令将三万太平军降卒尽数围困，随后屠杀殆尽，连鸡犬也不留。苏州城中满目血光，民居被掠，百姓被驱逐。洋枪队军官戈登亲眼目睹这一切，对李鸿章的残酷与背信弃义愤怒不已，多次抗议却无济于事，最终愤然离开。
这场“苏州杀降”，成为李鸿章一生中最受诟病的污点。英国随军记者和几位军医也在场，他们在日记与报道中写道，双塔寺附近的院落血迹斑斑，河道中堆满了尸骸，二十日后血水仍漂浮其上。清军不得不雇人打捞尸体，将其抛入江河。惨状震惊外人，留下了确凿的记载。
“杀降不仁”，自古如此。从白起坑杀赵卒，到项羽火烧秦军，再到李鸿章血洗苏州，皆是人性中最残酷的一面在战争中被彻底释放。历史一次次证明，内战之中，仁义往往让位于铁血，而这血腥的一页，也成为晚清动荡史上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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